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漕運衙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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漕運衙門

“嗯。”

北寰言點頭,對郭學林想的事表示肯定。

淩信懶得看他倆打啞謎,敲敲桌子:“你倆想問題也要吃飯不是?”

北寰言看向淩信,踱步過去,道:“小舞來信,時尋那病我不太懂,但是有一點我看明白了。”

淩信擺好碗筷,頭也不擡地回道:“曼陀羅。”

北寰言坐下:“這人想在這裏把你們也拉下水。現在看來,不僅僅是時家,他們想動的,還有淩家。他們想把我身邊所有的人,逐一剪除,讓我再也沒有可以調用的力量。”

郭學林也坐下:“防人之心不可無……可以開始做些動作,準備反擊了。”

北寰言斂眸。

淩信手指輕敲桌面:“淩芷學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,讓她查這事,太難了。”

北寰言道:“她什麽都不用做,只要在禦醫院就好了。那些人一定會按耐不住,先我們一步動手。”

郭學林望向北寰言:“仙州城官場,可以去問問。或許,會有那麽一兩個,想要往上爬的呢?根據我們現在手上的證據,最少漕運總督府那兩個跑不掉。”

北寰言拿起筷子:“用飯。”

這事他心裏有數。

*

次日,北寰言去了仙州城府衙。

這是北寰言第二次來,上一次是奉旨當南境巡察使。

仙州城刺史王晉見過北寰言,這次北寰言穿著常服來,王晉再蠢也知道北寰言這次到底為什麽來仙州城。

門口的衙差原本要驅人。

淩信掏出禦林軍的牌子,這些人當即認了慫。

這些粗人不一定認識官場裏的金魚袋,但一定認識武官的牌子。

禦林軍,禁軍。

一個掌管皇城內部,一個掌管整個許都的安防。在他們這些人眼裏,那就是武官盡頭。

衙役飛快去給王晉稟報,說許都來人了。

王晉楞了片刻,也不敢瞎猜,只能往二廳去,剛進去就看見一個北寰言帶了四個人在二廳等他。

跟北寰言站在一起與他耳語的那個公子,王晉怎麽看怎麽覺得眼熟。

王晉上前對北寰言行禮,而後問:“這位小公子是……”

郭學林對王晉一禮道:“郭學林。”

郭!

王晉當即嚇得腿軟。

中書令郭睿明的孫子,以前郭睿明來仙州城巡查的時候,身邊一直帶著一個孩童,這孩子現在已經長這麽大了。

他倆一起來仙州城?

郭學林是以什麽身份?

難道陛下有密旨?

王晉轉念一想,不對,陛下有沒有密旨,都不能怠慢了郭學林。免得他回去給郭睿明告狀。

“三位公子來……”王晉咽了一口口水,“難不成是為了貢品沈船一案來的?”

北寰言點頭,開門見山:“我來仙州城有一段時間了,奉旨查貢品沈船一案。”

王晉連連欠身:“是下官失職……”

北寰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:“王刺史先坐,今天的談話會很長。”

說話間北寰言打量了一下王晉。王晉這人身材纖細,留著些許胡須,眼神清明,神色凝重。

王晉不敢先北寰言坐,北寰言官職比他高。

北寰言坐了,王晉才敢落座。

郭學林倒是沒坐,而是在二廳外面閑逛。

王晉想招呼郭學林,可郭學林都沒參加過秋闈,身上沒有功名,王晉想巴結也不敢越著北寰言正四品官職去巴結,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郭學林在刺史府自己溜達。

北寰言看著王晉目光一直在郭學林身上,輕咳了一聲。

王晉這才回過味來,連忙道:“言少卿有什麽事,盡管問。”

北寰言道:“勞煩王刺史幫我通傳江南漕運總督府的人。”

漕運總督,東陵朝廷專門成立的一個主管漕運的衙門。從前朝開始,南北通商一個重要的運輸渠道就是漕運。

漕運顧名思義,是人工開鑿的運河。

東陵運河並非全段都是人工開鑿,而是根據東陵水勢與山河湖海的分布,由南向北貫通的一條分段開鑿的人工河。

這些人工河,連接著南北漕運。

而主管這一條漕運的地方,就是漕運總督府。

漕運總督府又分西南漕運總督府,主管西南漕運。江南漕運總督府,主管江南一帶漕運。

北寰言要王晉通傳的總督府,就是江南漕運總督府裏的人。

因為仙州城是整個漕運的起始地,所以江南漕運總督府就建在仙州城裏。離刺史府不過幾條街。

王晉聽了北寰言的話,在腦子裏轉了一圈。

北寰言如果只想找江南漕運總督府的事,就不會來刺史府了。

很顯然,他這次秘密來,查的不僅僅是漕運的事。

頓時王晉額頭上就出了一層密汗。

可北寰言囑咐的事,他不敢耽擱,立即讓人去江南漕運總督府通傳,說大理寺少卿北寰言來仙州城查貢品沈船的案子。

只是一盞茶的功夫,江南漕運總督府的人裏來了。

來的人是漕運使沈峰,副漕運使潘卓。

郭學林跟著郭睿明巡查過許多地方,江南漕運總督府的人他認識。

只是他沒想到這倆來的這麽快,當即覺得有鬼,瞇著眼望著這兩人給北寰言行禮。

北寰言讓兩人起來,問:“上州刺史,縱尚不在仙州城嗎?”

三人楞了下,王晉回道:“縱大人去巡查河道了。”

“什麽時候去的?”北寰言話剛出口,就聽見外面有人聲。

只見縱尚從外急匆匆入內,見到北寰言立即行禮:“下官來遲了。”

北寰言望著縱尚,好一會兒才擺手,問:“縱大人離京回南境,又過了兩個月,大人可又查出什麽了?”

縱尚立即頷首回稟:“下官這次回南境巡查河道,發現一件怪事。江南漕運自鬼灘以後,多有沈船事故發生,且江南漕運下游的村落,幾乎都沒什麽人,淪為人人口中的鬼村……”

北寰言眼底帶了幾分探究,目光逐漸挪向漕運使沈峰與副漕運使潘卓的身上:“二位大人對下游漕工村落沒人這事,知情嗎?”

沈峰側目,看了一眼潘卓。

潘卓也側目看了一眼沈峰,只見沈峰眼神銳利,潘卓沈默片刻,噗通一聲跪下:“知情。”

北寰言把沈峰與潘卓兩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,緩緩向後靠去,沈聲問:“知情?”

潘卓點點頭。

北寰言眼眸裏帶著寒光:“既然你說知情,那你來解釋解釋,江南漕運下游為什麽村裏的漕工都不見了?”

潘卓低著頭,額頭有豆大的汗直往下滴。

已經是七月入秋的天氣,即便是悶熱的南方,也有了入秋的涼意。

潘卓此舉除了讓人更生疑再無其他。

北寰言站起身,緩緩踱步到潘卓身邊,厲聲喝道:“知情不說,難不成是等著我來說給你聽?”

潘卓心慌得要死,被北寰言這麽一呵斥,當即癱坐在地。

北寰言見潘卓不說,立即轉身看向沈峰:“沈大人來同我解釋另外一件事吧?”

沈峰頭低得更狠了。

北寰言緩緩踱步道:“江南漕運下游的漕工逐年減少,而你們報給工部的漕渠維護銀兩卻逐年增加。

“去歲,我代陛下巡查過南境五洲賬簿。你們江南漕運總督府在漕工招募啟用這一塊,賬目做得極其漂亮。

“永延十年,江南一線漕工三千,每個人月錢兩錢銀子,一年就是二兩四錢。三千漕工七千二百兩銀子。

“永延十一年,江南漕工四千。永延十二年,江南漕工五千。永延十三年,江南漕工七千,去歲,你們上報江南漕工有八千。

“江南漕運乃是東陵貨品運輸之命脈,故而你們江南漕運總督府要多少,招多少工,工部從來都是同意,戶部撥款向來痛快。

“只有江南漕運興旺,東陵才能興旺。而你們,如今偽造賬本,吃漕工空餉,貪墨銀兩,該當何罪?!”

北寰言一串問話下來,聲聲尖銳,事情樁樁件件都有一句,問得沈峰不敢說話,潘卓已經癱瘓在地。

北寰言見他倆不說,擡眸看向王晉:“王刺史,在您管轄的地方,出現了河盜,這事大人可知道?”

王晉也當即起身,連連欠身回道:“言少卿,下官知道,下官知道……”

“知道為何不治?”北寰言又問。

王晉很是作難擡頭,回稟:“言少卿,這河盜,其實也歸江南漕運總督府管。朝廷每年撥付的有專門治理河道的銀錢,其中有一項就是抓捕河盜。我們刺史府衙役確實有協助的義務,可這算是額外的差事,每次出工,都需要江南漕運總督府支付一些人力銀錢……但……”

王晉說到這裏,看了一眼沈峰。

北寰言當即喝道:“你別看他!他自己身上還有貪墨漕工工錢的事沒交代清楚!”

王晉閉眼一咬牙:“但是江南漕運總督府從來就沒來找過我們協助抓捕河盜!”

王晉這話說的有些推卸責任。

即便是江南漕運總督府不管這事,他身為地方官也應該為百姓著想。如有百姓來報,衙門要出人查這事。

這河盜平日裏盜的是商賈們的貨船,最近更是大膽直接沈了貢品船,這是大事,應該聯合查辦,可這王晉只把這事推到沈峰一個人身上。

北寰言側目看向縱尚:“縱大人,覺得這事應該如何辦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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